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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州死牢 (第1/5页)
裴钰轩设想过很多次和晚晴久别重逢的场景,流泪的,欢欣的,忧伤的,无助的,唯独没想过,是绝望的。 他和杜晚晴昔日一别后,再次相遇竟然是在秦州死牢。 却说杜宇在接到朝廷诏书后不久,便携了妻女去偏远的秦州担任州学教授。 杜家离京后不久,裴钰媚便嫁入了晋王府。 新春之际,正值新婚的晋王趁元夕到宫中请安之际,发动兵变,囚禁了老皇帝,他到底还是没忍住,虽然没有手刃父亲,但父亲也很快在两天后薨逝在了大明宫。 太子一党受到了清洗,太子当晚便被鸩杀,太子妃仰药自尽,男丁尽皆赐死,女眷唯有良娣裴氏因与晋王妃是同宗姐妹,免得一死,在永宁寺落发为尼,法号惠宁。 新皇登基后,大赦天下,并在春季开童子科。 童子科是和明法、明经、进士科一般的科举考试项目,只是童子科一般只选取10岁以下极有天赋的儿童应试,考中后,先授虚职,成人后再授予正式官职。 童子科考试相对简单,而且考中后也可走上仕途,比起明经和进士科,这种选拔考试的难度远远低于前两科。 也正因为如此,此科从唐代中后期就开始公然徇私舞弊,年龄造假就不说了,大胆的甚至有倒卖试题冒名考试等事发生。 到了新朝成立,年年打仗,连进士科都未必如期举行了,童子科更是荒废多年。 谁知今年新帝登基,百废待兴,童子科也得以重开,诏令全国15岁以下的男子均可参加童子试,由各地州学推荐优秀的学子前往京城应试。 秦州虽地处偏僻,但也有不少童子应试,到了放榜之日,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。 不料这场极寻常且压根不算太重要的考试,竟然出了天大的纰漏,造成了秦州官场震动,官帽跌落无数不说,脑袋折进去的也不少。 原来在放榜当日,有人跑到秦州的夫子庙痛哭,公开宣称此次考试不公平,有人倒卖考题,早早拿到了应试的题目。 当日正值庙会,人山人海,此事一经宣扬,当即民怨沸腾,数千人齐聚府衙,要求朝廷严办此事。 科考舞弊是大事,新上任的秦州刺史不敢隐瞒,一面将此次涉及考试的官员全部拘拿看管,一面写奏折上奏皇帝。 新皇勃然大怒,下令彻查,谁料此事竟像滚雪球般,牵连的人越来越多,到最后不但秦州的州学、县学长吏、教授无一人幸免,而且前任刺史及周围数县县令,都被扯进此案,杀头流放,不一而足。 杜宇恰恰是此次考试的副考官。当日他本不愿担此重责,奈何上司严厉,拒绝不得,他只好勉为其难,谁料罹此大祸。 后来主持此次考试的主考官被满门抄斩,4个副考官,有两个被斩后,家属流放,另一个瘐死于狱中,剩下孀妇弱子,竟寻了拙志。 只有杜宇一家没入死牢,生死未卜。 杜家没有直系亲属,遇难后竟无人相帮,只得托人告知柳泰成。柳泰成本来在秦州开了一家分店,却不料京中父亲病重,只得两地跑着。 杜家出事时,柳泰成还在京城,乍闻消息后,他惊得差点昏厥过去,连忙赶到了秦州,帮他们一家人上下打点奔波。 开始他根本没办法进入死牢,后来买通了一个牢头,见了晚晴和母亲宁夫人一面,那时两母女刚刚入监牢,看起来虽然精神萎靡,却还未受到太多折磨。 柳泰成只道她们母女只是受到牵连,不久后应该就会放出来,谁料等了两个月,发现别的涉案官员及亲眷都已经问斩或流边,而且那牢头都不敢再收钱了,说杜氏母女已经被严格监控,上面打过招呼了,任何人不许再去探监。 泰成这才慌了神,狠了狠心,派了允儿快马加鞭去京城通知裴钰轩。允儿不敢违命,只好黑着脸去了。 这一日正是裴钰轩高中进士的簪花宴。在簪花之前,先例行骑马游街接受世人的敬仰和恭贺。 此时正是初夏天气,四处花香袭人,绿荫袭地。 新科进士勒名大雁塔,拍马游花,仕女游人争相将花果掷于他们身上——说不尽的荣光,看不尽的春色,十年苦读,终于金榜题名,是何等的喜悦和荣耀啊! 只是这喜悦,这荣耀,这春光,若有她与自己一起分享,该有多好。现在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,看这一番美景,有何意义?有何欢喜? 他想过了,此次高中后,他必去秦州请罪,就算是跪死在杜家门口,他也一定要求得晚晴的原谅,求得杜大人同意。 许家已倒,他已经无所顾忌。这次,如果父亲再不同意,他便与晚晴泛舟湖上,弃官为民。 想及此,钰轩的眼中泛起了一片水雾。骑在马上,他的心已经飞到了秦州。 “裴公子,小的有事容禀。”忽有一黑衣劲仆拦住他的马头,他吃了一惊,问道:“你是……你是允儿?” “小人正是柳家家仆允儿。我家公子让我来通知您,杜大人因科考案下入狱,夫人和小姐也一起没入秦州大牢。现在状况紧急,生死未知。” 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”钰轩一个眩晕,差点从马上跌下来:“你……你有何凭证?” “这是我家公子给您的亲笔信。”允儿呈上一封信。 钰轩将信将疑地拆开信,还未看完,便已大惊失色,稍静了静心,他对身边侍从喝令道: “阿默阿诺,跟我同去